
■刘 洁
石鼓山现今留存的最珍贵文物当属石鼓山体西侧的露天摩崖石刻。所谓摩崖石刻,是镌刻在山崖石刻上的文字。在石鼓山崖上众多石刻中最最珍贵的又是唐代衡州刺史宇文炫所题“西谿”二字,楷中带隶,规整端正,笔力遒劲,乃初唐书风。“谿”同“溪”,“西谿”即石鼓山西边的蒸水。与其相对的当年还有宇文炫所题“东岩”二字,位于石鼓山东侧山岩上,遗憾的是东岩石刻因长年风雨剥蚀基本上无存。
清乾隆《清泉县志·碑刻》中记载:“东岩二字,在石鼓山东岩上;西谿二字,在西溪石壁,字大径八寸,与‘东岩’字皆贞观中刺史宇文炫书。今‘东岩’字无存。”明朝嘉靖《衡州府志·名宦》中也记载:“宇文炫,唐太宗时为衡州太守。贞观中,时和岁丰,民安物阜,于石鼓山东崖西溪有题。”因有“东岩”“西谿”题字,后世文人争相效仿,唱和者众,由此石鼓山开始成为“可喜可愕可栖可游”的“最为一郡佳处”。
宇文炫题字“东岩”“西谿”是哪一年呢?如是贞观年间,则为公元627—649年之间。不过,这与韩愈在《合江亭》中的记载不同。805年春,获赦的韩愈路经衡阳,登上石鼓山,心情大好,写下千古绝唱《合江亭》。其中有诗句云:“惟昔经营初,邦君实王佐。剪林迁神祠,买地费家货。梁栋宏可爱,结构丽匪过。伊人去轩腾,兹宇遂颓挫。老郎来何暮,高唱久乃和。”这里的“邦君”“王佐”说的是“故相齐映”。齐映贞元三年(787年)贬为衡州刺史,在衡阳五年,建合江亭,将石鼓山辟为眺览胜地。而诗中的“老郎”则是宇文炫。史料记载宇文炫于唐德宗贞元十七年(801年)任衡州刺史,“东岩”“西谿”应该就是此时所题了。1200多年来,“西谿”二字在石鼓山上的崖壁上经历江风日晒,战火洗礼,依然清晰可见。
南宋诗人范成大(1126—1193年)在其《石鼓山记》中写道:“(石鼓书院)西廊外石蹬缘山,谓之西溪,有‘洼尊’及唐李吉甫、齐映题刻。”也就是说,不仅有宇文炫的题字,也有李吉甫与齐映的题刻。而齐映的题刻应早于宇文炫的题刻,也就是齐映建合江亭之际,大约于贞元三年至七年(787—791年)之间。李吉甫(758—814年)两度为相,曾任郴州刺史,赴任与离任时路过衡阳,时间为贞元十七年(801年)和贞元十九年(803年)。这个时间与宇文炫题字时间较为相近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唐代的贬官制度给衡阳送来了一流的文化名士,乃石鼓之幸也。
清乾隆《清泉县志》记载,宋元祐三年(1088年)摩崖石刻中有“既饮,与宾客下合江亭,观韩伯留题。”古人尊称韩愈为“韩伯”,也就是说韩愈在石鼓山上也是留有题壁。据专家考证,载入方志、史料的唐代石鼓山摩崖石刻有10处,至今保存完好的有3处,即“西谿”“大和九年”和“朱陵後洞”。“大和九年”就在“西谿”右侧岩下石壁上,刻于唐大和九年(835年)。原是一段文字,由于长年受风雨侵蚀,很多字迹剥落,只有“琴,客,大和九年,十日,同游”几处还能清晰可见。“朱陵後洞”则位于朱陵洞左侧崖壁下。
据专家考证,我国现存唐代摩崖石刻属文人名士题刻仅20处,石鼓山上的唐代摩崖石刻列其一,可谓弥足珍贵。石鼓书院现存1963年所立石碑中就有省政府将其列为省级文物保护。2011年,省政府又将石鼓山摩崖石刻包括石鼓书院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,唐代所存摩崖石刻功不可没。
除唐代所存石刻外,石鼓山上还有宋、元、清各代遗留下的摩崖石刻,现存30多处。但目前未见有明代年款的题刻,有可能是毁于自然风雨或是日寇的炮火。现存题刻大多集中在石鼓山西面约40米长的山岩上,其书体包括隶、楷、行、草诸体。内容十分丰富,涉及历史、政治、文化、宗教及历史人物。除题景感怀外,一些记事也涉及石鼓书院,成为探究和考证石鼓书院乃至地方历史文化十分难得的珍贵文物。
石鼓山位于蒸湘二水交汇处,山石为黄褐色砂石,石质粗粝,常年遭江风雨雪侵蚀,易风化。石鼓山上的摩崖石刻剥蚀及山体岩石崩塌情况比较严重,历史上曾在这里留迹的石刻远不止这些。
譬如:南宋文人曾丰在游览石鼓书院时诗曰:“眼底西溪少,碑间北客多。雪霜风日剥,岁月姓名讹。后有诗堪勒,傍无石可磨。可磨悬绝处,留勒中兴歌。”
清朝江昱诗云:“水落蒸湘似带环,崩崖金薤出潺湲。 姓名纵寓高深际,位置宁容清浊间。翰墨南轩依素侣,风云后洞拥仙班。邦君题字飘零久,安得蛟龙与送还。”
慕名前来石鼓山鉴赏的文人骚客,无不对年代久远、残缺不全、字迹斑驳难辨的摩崖石刻深表惋惜之情。千百年留下的石鼓摩崖石刻,留下了岁月的沧桑,也见证了石鼓山的兴盛衰败,成为千年书院不可或缺的文化遗迹和景观。
除摩崖石刻外,石鼓书院还留有众多碑刻、匾额、楹联等。如现悬于合江亭(绿净阁)一楼由王闿运所作楹联:“石出蒸湘攻错玉;鼓响衡岳震南天。”不仅巧妙地将“石鼓”二字藏于楹联之首,而且气势宏大。当然,王闿运还有气势更大的楹联:“吾道南来,原是濂溪一脉;大江东去,无非湘水余波。”这种大气和狂妄,真是气死外省人。这幅楹联现悬于岳麓书院文庙中,而在石鼓书院的历史上,也曾悬过这幅楹联。
王闿运(1833—1916年),号湘绮,清末民初享有盛名的大学者。其弟子数千,培养了大批英才,被誉为“一代儒宗”。王闿运与衡阳可谓缘分极深,一是曾隐居于衡阳县洪市镇的石门十二年,一是任东洲岛上的船山书院山长二十五年。这副为石鼓书院所书楹联据《湘绮楼日记》中记载,正是作于其在石门隐居期间。清同治九年(1870年)五月,王闿运带着弟子们同游石鼓书院,兴致不错,作诗:“二水空明一屿圆,丛丛树影接城烟。苍崖旧镇东西郡,藓碣空题汉晋年。六尽鼓鸣孙亮县,千艘粮运武侯船。于今弦诵留佳处,选士应逢宋子渊。”并应石鼓书院山长之请,作了这副楹联。
晚清中兴四大名臣曾国藩、左宗棠、彭玉麟、胡林翼中的前三位都到过石鼓山,并留下墨宝。
曾国藩(1811—1872年)曾在石鼓山附近训练湘军,水师指挥机构就设在石鼓山上。《石鼓志》记载:“曾国藩自衡郡练兵东下,暇日游石鼓,爱其奇胜,大书‘浩然台’三字,于留待轩正中悬额,雄伟夺目,名臣气象具见。”
左宗棠(1812—1885年),晚年抬棺率军收复新疆。其兄左宗植曾掌教石鼓书院,他为石鼓书院题联:“学贯九流,汇此地人文法海;秀冠三湘,看群贤事业名山。”此联曾悬于石鼓书院二门,因左宗棠曾求学岳麓书院,此联在1985年岳麓书院修复时重制悬于讲堂北侧门边。
彭玉麟(1817—1890年)少年就读石鼓书院,后为建立船山书院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现在悬于李忠节公祠上的楹联为他所作:“义烈炳潭州,千秋英名垂竹帛;崇祠仍故宅,一龛清供有梅花。”
石鼓书院历史上的楹联、匾额众多。如:“修名千佛上,至味五经中”“人文古邹鲁,山水小蓬瀛”“禹德长存,千年石鼓供浏览;秦政何在?万里长城遗后讥”“石鼓双江水,昌黎一首诗”“此真绿净唾不可,我实才薄歌奈何”“楚天有意清流合,石鼓无声白昼间”……这些具有较高艺术和历史价值的楹联、匾额,成为研究石鼓文化以及地方文化的珍贵资料。
石鼓书院不仅以历史悠久而闻名于世,而且以其“江山锦绣”而驰名中外。其神奇的石鼓山,巍峨的合江亭,古朴的先贤祠,奥秘的神禹碑,峥嵘的建筑群,以及融风、月、水、石于一体的幽静而雅致的自然之美,都为历代文人墨客提供了谱写不尽的素材,激发了诗人们欲罢不能的诗情,从而创作了大量的优美诗词、楹联和文章。
笔者的《风雅石鼓》系列文章,不过是选取其中一二来探索石鼓书院的开创精神、求新精神、民族精神、以及自然超脱精神,这种探索还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。
说不尽的石鼓,道不完的书院。石鼓书院经历千年不衰,在中国书院史、教育史、文化史上都享有崇高的地位。如何传承和创新这份厚重的文化遗产,是我们每个当代衡阳人必须承担的责任。
责编:李霞
来源:中共石鼓区委融媒体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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